叫我三岁

【阴阳师】大天狗究竟在等谁

穆穆惊了东南:

一个养成与反养成的故事。


cp狗崽,微酒茨。


01


 


阿爸把茨木领回家的那天早晨,整个平安京都下了很大的雪。


彼时的茨木才那么丁点大,加上头顶那截角也没有大天狗的腰高。


阿爸抱着这么个难得的大宝贝,拍掉小茨木头顶落的雪花,小心地塞到大天狗怀里。


仿佛带着小弟认地盘:


“以后你就跟着这哥哥混了。”


 


02


 


大天狗其实挺不喜欢带孩子的,刚进寮来的小娃娃总是有很多问题。


在第无数次被茨木拽着翅膀上的羽毛问起“御魂要去哪条路上捡”的时候,大天狗揪着茨木的裤腿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。


他把茨木放到地上:“我小时候可没你这么多问题。”


茨木看他一眼:“你也有小时候?”


大天狗似乎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,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显而易见。


他揉吧揉吧茨木的脑袋:“当然有。”


茨木童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,他想不到大天狗小时候该是什么样子。


 


他去问萤草。


萤草是寮里来得很早的式神,应该知道很多事情。


阿爸以前运气不好,二十级了还没见到一个草影子。但是那时候打架又不像现在这样,有个大天狗就可以一卷一排小朋友。


阿爸看着面前被小怪揍得鼻青脸肿的一家子,信誓旦旦地说咱们家也必须得有个奶妈。


左借右借,最后勉强凑齐一个。


老资历的萤草歪着脑袋想了片刻:“大天狗大人啊,大天狗大人以前也是很……可爱的。”


她说“可爱”两个字之前顿了顿,左右看看,确定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大天狗的影子。


现在的大天狗早已经威风凛凛,几乎是个战无不胜的传奇。


“可爱是说长相,性格还是现在这样。”


萤草用蒲公英点了点小茨木的头顶:“大天狗大人小时候也是不好相处的。”


 


大天狗刚来的时候,连翅膀都是小小的。


如果说丑的妖怪各有各的丑法,比如天邪鬼赤橙黄绿青蓝紫那一家子真是千奇百怪的难看。


那么好看的妖怪总是统一让人觉得赏心悦目。


大天狗被阿爸抱回家,身边围了一圈人,这个戳戳他的脸,那个摸摸小翅膀。


作为一只高贵的ssr,大天狗与所有刚进寮的其他式神都不一样。


他笑都不笑一下,脑袋一转,看别处去了。


这么一转,小天狗就隔着嘈杂的人群和漫天的风雪,看见了站在树底下的妖狐。


 


03


 


大天狗刚来的时候,寮里的主力还是妖狐,一家老小全靠这二秃子。


崽子突突起来看状态,状态好了一个人干翻全场,状态不好了阿爸怎么哄也不肯多突一下。


至于状态好不好,无非是看他心情。


那天早上起来,按照惯例是应该日常去撩一撩寮里的各位小姐。


妖狐对着镜子捋了捋尾巴毛,确定它们光泽完美、蓬松柔软,然后走出房门,在树下凹了个造型——没人看他。


一院子的人都围着阿爸。


阿爸怀里抱着个新来的小崽子。


小崽子一头白毛,肩胛后面忽闪出两只薄薄的翅膀,此刻正歪着脑袋,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。


妖狐看了一眼。


在心里不情不愿地承认,这狗子长大了估计是个祸害。


 


阿爸像把茨木交给大天狗那样,把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的大天狗抱给了一脸不情愿的妖狐。


妖狐拎着后脖领子把小天狗接过来。


他十分小心地用尖利的爪子戳了戳小天狗的脸:“很好,以后就跟着小生混了。”


 


04


 


大天狗带茨木童子去刷探索副本,专门挑双倍经验的打。


十几级的茨木童子一个鬼爪子挠过去,对面三四十级的怪连层血丝都没掉。大天狗也不管,下一局照样把鬼火给他,就让他拿爪子一下一下挠。


挠到茨木自己只剩一层血皮,大天狗才如梦初醒般慢腾腾地卷一阵龙卷风,看着对面一排都躺下。


茨木搞不明白大天狗这是什么脾气。


“除了浪费时间,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意义。”小茨木这样评价道。


大天狗意义不明地看他一眼。


小茨木振振有词:“以前别人也这么带你吗?”


大天狗没回答,他把茨木抓过来,用手在院子里的树下比划了一下茨木的个头。


比前一阵高了不少。


茨木转回头看树上刚才被大天狗轻轻划下的那一道。


他指了指新鲜划痕下面的一道,那一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:“这是别人划的吗?”


“是。”大天狗用手摸了摸那道轻浅的刻痕。


“谁的啊?”茨木摸摸头顶的角。阿爸说等角再长大一点,自己就可以出去打架了:“他比我还要矮。”




大天狗硬生生把“我的”两个字憋了回去。


 


那是当年妖狐给他量的。


妖狐爪子尖,轻轻划一下就在树上留下一道。


划完了还不算,每次都要拿扇子掩在嘴边,妖里妖气嘲笑大天狗一番。


大天狗被人笑了个子矮,就梗着脖子说妖狐妖里妖气。


妖狐笑得更开心:“小生本来就是妖呀,大天狗大人。”


小时候的大天狗后来总不乐意被比划身高。


妖狐三两下抓住他,拦着肚子抱起来,摁到树底下。


那时候被摁着一动不能动的大天狗也问过妖狐,你难道没有小时候吗?


妖狐嘻嘻哈哈,用尾巴尖挠大天狗的鼻子尖:“有啊,可是小生小时候可比大天狗大人可爱多了。”


大天狗一本正经地板着脸,躲开妖狐的尾巴。


妖狐笑着跟大天狗说他小时候的事情。


“那时候苦多了。”


“小生是三尾狐姐姐拉拔大的。”


“三尾狐姐姐,“妖狐在空中不知所谓地比划了两下:“你没见过吧?”


大天狗眉毛一拧,他从没在寮里见过一级之外的三尾狐。


但他没说话。


 


05


 


茨木的爪子一开始只能挠掉对面一层血皮,慢慢地可以一拳干翻对面一众小怪。


大天狗对他的喜人进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。


茨木童子曾经千回百转、拐弯抹角地问过他:你都不夸夸我?
大天狗面无表情把两个红蛋蛋搁他面前:“夸什么。快吃。”


大天狗说,这是正常现象。


茨木童子嘴里叼着个红蛋蛋问他,什么叫正常现象?


“就像冬去春来,春忙秋收,”他说:“你总会长大的。”


茨木大概可以懂这个道理,到底模模糊糊,也不太清楚。


他思索了片刻,觉得大天狗似乎心情不好,于是用鬼爪子搭住大天狗的衣角:“等我长大了可以和你一起揍人。”


这话说得很有几分少年英雄梦的意味。


可他不知道,如果大天狗曾经也有少年英雄梦,这把热血又都烧给了谁。


那总该是另一个故事了。


 


大天狗坐在树底下,自从他成为这个寮里最厉害的式神之后,他就很少有时间坐在树底下看月亮了。


以前倒是常有时间。


妖狐总喜欢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翅膀,说他掉毛掉的厉害,帚神最近扫地越来越辛苦啦。


大天狗面无表情地想:我知道,帚神说最近满院子都是狐狸尾巴毛,还问妖狐是不是到了换毛的季节,要不要借鬼使黑的镰刀刮一刮。


妖狐瞧大天狗板着小小的脸一言不发,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凑到他耳边说他少年老成。


其实那时候的大天狗早就不是小孩了。


个子已经蹿过了妖狐,跟狐狸崽子说话现在也得低着头。


出门遇见别人,总会规规矩矩被叫一声“大天狗大人”。也就只有妖狐还以为他是刚抱回来时候那么大一点。


每天还坚持从自己嘴里省下几个红蛋蛋给他狗子,


打副本的时候坚持一个人突突,让大天狗乖乖站自己身后。


直到某次自己被对面打得只剩一层血皮,他身后沉默多日的大天狗终于腾跃半空中卷起一阵风暴,一波带走了对面还剩大半管血的大蛇。


那天妖狐半晌没说话,很久才憋出一句“长大了”。


 


单看面相,大天狗反过来叫妖狐一声崽子也不为过。


妖狐是个骨子里很有情怀的狐狸崽子,他每晚和大天狗靠在树底下看月亮,不知所谓地东拉西扯。


只是他不再给大天狗量个子了。


 


06


 


后来茨木终于可以一爪子打掉整整一层御魂的怪。阿爸开心得不得了,带着刚养出来的茨木出门炫耀。


左邻右舍各走一圈,再拉到觉醒御魂场上四处嘚瑟。


茨木那天回家的时候,看见难得没事做的大天狗一个人坐在树底下。


茨木觉得这时候应该有酒。


这让他模模糊糊想起自己的某位朋友。


 


大天狗没招呼他,茨木一点不客气,自己坐了过去。


大天狗开始给茨木絮叨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。


那大概是一个没头没尾且没有情怀的故事,充斥着这个寮里很久以前发生的诸多琐事。


那时候这寮里最厉害的人不过一个四星都没满的妖狐,突突七八下也要沾沾自喜回来给大天狗炫耀一番的。


这话从自己身边这个六星满级的大天狗嘴里说出来,颇为不靠谱。


“后来呢?”出于礼貌,茨木配合着问出了一个承上启下的问题。


“没有后来了。”大天狗扔下这么一句。


 


茨木拿这个问题去问萤草。


“后来?后来大天狗大人要升五星,”萤草说:“阿爸把寮里翻了个底朝天也凑不齐四个四星。”


“那个时候真是一人升星,整个寮都要提心吊胆,幸好我是个奶。”萤草皱着眉头。


然后拽着蒲公英蹦了两下:“最后寮里的四星除了我和座敷,都给大天狗大人升星用了。”


其实这没什么,你看妖狐大人不也吃了三尾姐姐?


 


那是个早晨,也下很大的雪。


五星的大天狗带着萤草和座敷,跟着阿爸去打架,临走前院子里空荡荡的。


大天狗差点以为是因为下雪的缘故,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到院子里来。


可是他知道妖狐喜欢下雪。妖狐喜欢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爪子印,然后再看着这些印记被新落的雪花盖过去。


阿爸跟大天狗说,五星了,这是新的开始。


 


大天狗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。


是的,这当然是新的开始。


 


07


 


茨木终于成为一个一爪五位数伤害的茨木,跟着阿爸东奔西走。大天狗偶尔也能闲下来,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晒并不存在的月光。


平安京的雪太大了。总是看不到月亮。


 


后来阿爸又在一个清晨抱回来一只酒吞。


酒吞窝在阿爸怀里,两只小短手合起来,费劲地抱住好大一个酒葫芦。


阿爸把酒吞交给茨木,那时候大天狗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下,一个人看并不存在的月光。


茨木童子在那个瞬间突然理解了某些事情。


譬如无论道行深浅、妖力强弱,他们终究是行走于伦常中。


譬如平安京的生存法则是残忍的,尽管这残忍的生存哲理下有人情冷暖,但这点冷暖总归抵不过现世的匆忙。


譬如他终于相信大天狗也有小时候。


大概也是软乎乎的一小个。


会被妖狐摁在树底下,用爪子在树皮上刻上一道。


“大天狗大人,怎么不长个子呀?”


 


08


 


这之后过了很久。


久到阿爸早已经集齐了所有的式神,肝过了各种剧情。


再也不需要为了养一个式神就闹得倾家荡产。


终于能安心养老。


小一点的式神在院子里吃着经验慢悠悠升级,满级了的偶尔出去打打架,更多的时候捉对腻歪在一起。


院子在漫长的日子里,于一成不变中维持着生机勃勃。




只有那棵树是属于大天狗的。


他总是一个人坐在下面,有时候酒吞陪他喝酒,翻出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,也能讲上很久。


比如这寮里最开始的扛把子是三尾狐,阿爸那时候除了雪女连个sr都没有。


后来终于抽中了个妖狐,宝贝似的抱回来,好吃好喝都给他,省吃俭用给他刷等级。


再后来有了大天狗、茨木童子、酒吞童子……


什么都有了。也就司空见惯了。


抽符早没了当时的热情。


 


09


 


不知道阿爸是不是听到了崽子们酒后的几句胡话,难得想起自己还攒了许多鬼画符。


阿爸摩拳擦掌,说自己当年也是个玄学大佬。


好久不画了,这次要来个四十连抽,让你们见识见识阿爸的厉害。




于是,在另一个下了大雪的早晨,阿爸又抱回来一只狐狸崽子。


 


他有软软的尖耳朵和蓬松的大尾巴,眼睛还没睁开,扒着阿爸的脖子犯瞌睡。


寮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,大家一窝蜂的凑上去,你戳一下脸,我捏一下耳朵。


阿爸把狐狸崽子抱给大天狗。


“还给你。”


他的语气一时间难以捉摸,似乎有些歉意,到底也是一闪而过。


大天狗接过来软乎乎的小崽子,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能用“还”字来形容,当年那个妖里妖气的狐妖和眼前这只软绵绵的小崽子,真的一点也不像。


他们不是同一个。


但怀里的狐狸崽子已经四蹄并用扒住了他,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“哥哥”。


还用打着卷的蓬松尾巴缠住了大天狗的手腕。


 


10


平安京无比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。




寮里迎来了新一年的春夏。


大天狗在抽芽的树下给小狐狸崽子量个子。


“哥哥,我长高了吗?”妖狐站得笔直,不敢乱动,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天狗。


在大天狗点头示意划好刻痕之后立刻转身兴冲冲地看树干,然后撇了嘴:“我怎么长这么慢……”


大天狗摸摸他的脑袋,又拽拽他的尾巴:“慢慢就长大了。”


说完,用一只手抱起妖狐。


妖狐一只爪子攥紧大天狗的领口,他总担心自己要掉下去。


 


11


 


“你怎么知道慢慢就长大了。”妖狐的脑袋歪在大天狗的肩膀上,伸出指头数身后的台阶。


“因为我也有小时候。”


“你也有吗?”


“我有啊。”




大天狗带狐狸崽子去看百鬼夜行。


妖狐扒着大天狗的肩头指着不远处:“我长大以后是那个样子吗?”


“是。”


“我真好看!”妖狐用额头抵住大天狗的颈窝:“可是我什么时候长大?”


“嗯,你什么时候长大?”


在妖狐眼中无所不知的大天狗大人,第一次有了回答不出来的问题。


 


总之。


你要快点长大。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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